认定劳动关系 需审查“证据链”

  案情简介

  李某因与某建设公司因发生劳动争议而申请仲裁。李某提出，自己于2024年10月入职建设公司，在该建设公司中标的某发电公司脱硫设备维护项目从事维护工作，月均工资3980元。他以建设公司未与自己签订劳动合同、未缴社保费、未安排年休假为由，请求裁决双方劳动关系解除，并由公司支付经济补偿、未签劳动合同的第二倍工资、未休年休假工资报酬等。建设公司辩称，自己与李某不存在劳动关系，请求驳回全部请求。

  在仲裁处理中，李某提交建设公司的企业信用信息、中标记录，自己的出门证、工作服照片、工作记录、与“主管”王强的微信聊天记录、收入银行流水等，拟证明建设公司主体资格、自己的工作归属及与公司形成的管理关系;建设公司提交工程项目内部承包协议、劳务承包合同，证明发电公司脱硫设备维护项目已由个人承包，李某非其员工。

  仲裁委调查后发现，李某提交的工作服照片真实，但出门证因承包方名称磨损无法核实，工作记录无建设公司签章，银行流水显示工资由张楠发放，但李某未证明张楠与建设公司关联，微信记录中李某的“主管”王强无法证实为建设公司员工。建设公司提交的承包协议、劳务合同来源合法、内容明确，建设公司提供的员工名册中无张楠和王强。

  处理结果

  仲裁委经审理认为，李某与建设公司虽均具备建立劳动关系的主体资格，但李某未能证明受建设公司直接管理，亦未能证明工资由建设公司支付，不符合劳动关系管理从属性、报酬支付有关联的核心特征，故驳回李某的全部仲裁请求。

  案情分析

  依据原劳动部《关于确立劳动关系有关事项的通知》，在没有签订书面劳动合同的情形下，劳动关系成立需同时满足双方有建立劳动关系的主体资格、劳动者受用人单位管理、提供的劳动为用人单位业务组成部分、存在劳动报酬支付关系四要件。本案争议焦点集中在管理从属性与报酬支付有关联两项关键要件上。

  从管理从属性看，劳动关系成立的情形下，劳动者要接受用人单位的直接管理，包括劳动指令下达、考勤考核、请假审批等。李某主张受建设公司管理，但提交的微信聊天记录仅能证明其日常向“主管”王强汇报工作、请假，却未提供任何证据证明王强为建设公司员工或授权管理人员;他提交的工作记录等均无建设公司签章，无法体现建设公司的直接管理痕迹。因此，不足以认定李某与建设公司之间的从属关系。

  从报酬支付关联性看，劳动报酬由用人单位直接支付是劳动关系的重要标志。李某提交的银行流水显示工资发放账户为个人，而非建设公司对公账户，且李某未能证明张楠为建设公司财务人员或授权代发人员，也无法提供来自于建设公司的工资条、个税申报记录或社保缴费凭证，无法佐证工资支付与建设公司之间的关联。

  由此可见，即使李某从事的脱硫设备维护工作属于建设公司中标业务范围，但缺乏管理从属性与报酬支付关联性两项核心要素支撑，无法形成认定劳动关系的完整证据链。

  实务启示

  劳动关系认定争议的处理需坚持“实质重于形式”，仲裁委审查案情时，需结合“多证据关联印证”原则，重点审查证据链的关联性与完整性。一是对劳动者提交的“表面证据”(如工作服、工作照片)，需进一步核查是否有用人单位签章、管理人员身份关联等辅助证据;二是对工资支付凭证，需确认支付主体与用人单位的关联(如是否是对公账户、有无授权代发证明)，避免仅凭个人转账记录推定劳动关系成立;三是对与劳动者存在管理关系的第三方，需要求劳动者举证第三方与用人单位的从属关系(如承包协议中约定用人单位对人员有管理权、第三方为用人单位员工等)。

  用人单位开展项目承包或劳务分包时，也需规范用工管理。一是与承包方签订书面协议，明确约定承包方自主用工、自行承担工资支付及社保费缴纳责任，避免因约定模糊被认定为“事实用工主体”;二是留存项目人员花名册、工资支付凭证、个税申报记录等，证明用工主体与自身无直接关联;三是对承包方雇用人员的工作证件、服饰等，注明“项目临时使用”字样并留存发放记录，避免被误认作劳动关系凭证。

  劳动者主张劳动关系时，需重点留存“关联型证据”：一是管理类证据，如盖有用人单位公章的工作证、考勤记录、请假审批单，或用人单位管理人员(需证明身份)的工作指令聊天记录;二是报酬类证据，如用人单位对公账户发放的工资流水、有单位签章的工资条、个税申报软件中用人单位的申报记录;三是业务类证据，如用人单位盖章的项目任务单、与客户的业务沟通记录(体现劳动者代表用人单位)。单一证据效力有限，多证据关联印证才能有效支撑主张。

  (作者单位：辽宁省调兵山市劳动人事争议仲裁院)